在小區，賣燒餅的老張是出了名的難纏。平時在街上被人不小心踩了腳后跟，如果不給他道歉，他攆人家半條街。
那天，老張賣完燒餅回家，路過某居民樓時，天上掉下一物，正砸在他腦袋上，被砸得眼冒金星，路上那么多人，誰也沒被砸著，偏偏砸中他。老張那個氣呀，能充一個汽車輪胎。路上大多數人都認得這個賣燒餅的，知道這下有好戲看了，一下子圍上十幾個人。
老張耷拉著腦袋，痛苦地閉著眼，臉上的麻子一顫一顫，嘴和鼻子都是歪的，像是被砸昏了。大伙正探視著，他忽然蹦起來，滿地尋找砸他的兇器。在一個小坑里找著了，原來是只梨，準確地說是半只梨。削過皮，上面尚有咬過的牙痕。老張憤怒地往樓上一瞅，樓上住戶有兩扇窗戶開著，分別是三樓和五樓。
是可忍孰不可忍，老張鐵青著臉，捏著半只梨，上樓去討個說法。他邊爬樓邊琢磨著，這次光道歉是不行的，至少要賠他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塊錢。
先敲開三樓。開門的是個“四眼”，好像在睡覺，衣服都沒穿整齊。老張問他家是否有人吃梨，“四眼”只回答了三個字：“神經病。”頂得老張滿臉的麻子都紅了。要是平日，別人這么說他，他肯定會要人家道歉。但今天有大事，他將這口惡氣給忍了。
敲開五樓，開門的是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，家里再沒別人。老張瞧男孩怯怯的眼神，憑直覺，這男孩極有可能就是砸他的“兇手”。
“為什么向樓下扔梨子？”老張單刀直入，怒發沖冠地問，并一手亮出那半只梨，一手很夸張地摸著腦袋那塊被砸疼的地方。
“伯伯，我沒有扔那梨……”小男孩瞧老張丑陋而兇惡，嚇得連連后退。瞧熱鬧的見一個壯漢跟一個小孩較勁，覺得無戲可看，開始退場。
“沒扔？我明明看見你從窗口扔下去的，還不承認？”老張也覺得沒勁，想馬上拿下這小不點，訓他幾句解解氣算了。
誰知小男孩的大眼珠轉了轉，竟跟老張叫板了，他很生氣地說，“伯伯，你真看見我扔了？”老張馬上賭咒發誓說：“真看見了。”
小孩的眼睛瞪得更圓，不滿地說“你看見我仍為啥不躲呢？你存心找茬是不是？”
老張的額頭冒出一層細汗，臉上的大麻坑、小麻坑全紅了。
難纏的老張第一次遇到一個更難纏的主。他回家把這事兒跟兒子一說，兒子冒出一句網語又差點兒將老張氣翻了。
兒子說：“老爸，長江后浪推前浪，前浪死在沙灘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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