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鬼未了情

我和茵茵都是高二時相識，我們倆也不知怎么的特別聊得來，她家里父母常吵架，所以她從不向我提家里的事。而她心情煩悶時，也不向人說，除非找我聊天的時候。記得我和茵茵真正好起來是這么一回事。她爸媽又吵架了，茵茵受不了，跑了出來，找我去訴說，當(dāng)然，家里吵架這類事，這對我來說，也是家常便飯了，所以也就特別能安慰她，那天我倆好像聊到凌晨，我堅持要送她回去，也因為如此，我就和她家里人熟悉起來。茵茵家人對我十分賞識，也不反對我們交往，不過就我來說，我和茵茵都非常年青，只是覺得和她在一起非常快樂，也沒想到是不是男女朋友，就這樣兩人做了兩年的“好友”。就在我要考大學(xué)的時候，茵茵的爸爸和媽媽要遷居到美國，我和茵茵直到要真正分離時，才認(rèn)真思考對方在心中的份量，或許，正因為如此，我倆后來才會成為戀人。 我這輩子犯的第一個錯誤，就是當(dāng)初沒勸茵茵留下來，因為茵茵家親戚都在廣州，更何況茵茵大哥因為工作問題，還不能離開祖國大陸，所以他父母并不堅持要她也離開廣州一起去美國，或許女孩比較早熟，對感情的事較敏感吧，當(dāng)時茵茵問我，要不要她留下，當(dāng)時我想當(dāng)然，認(rèn)為她該隨父母去美國，而不是留在廣州，可是離分手日子越近，我心中越是雜亂，也不知為何心中會如此難過，自然的，高中畢業(yè)試都考的不理想，就在茵茵起程前一天。我去她家送別，茵茵問了我一句：“你真舍得我走？真不希罕我留下來？”我一聽，心里一酸，才想到莫非自己喜歡茵茵？可是現(xiàn)在說什么都來不及了，我只好回答：“不管我怎么想，你都該和你爸媽一起！”隔天，我依然到機場送行，在進登機門前，茵茵對我說：“我們認(rèn)識兩年了，你真的當(dāng)我是好朋友？”我低著頭，不知如何回答，茵茵又說：“別騙我，我都要走了，你還怕什么？”我抬起頭看看她，看見她，眼中已經(jīng)充滿淚水，其實，我又何嘗不是淚流滿面，我輕輕執(zhí)起她的手，只說一句“我等你回來！”有時一句話就已足夠，就像在此時，茵茵走時，一步三回頭，丟下一句話：“我一放假就會回來看你。”后來，每回我喝酒談起往事，說到這，就會苦笑著說：“唉！在一起兩年，一直到分開前才知道成了情侶，或許真是當(dāng)時年紀(jì)太輕吧！” 茵茵并未違背承諾，果然在第一年的夏天回廣州，那一年的夏天，茵茵還帶回一個好消息，說她打算回廣州讀中山大學(xué)，也就是再過一年，她和我就不用兩地相思了，我大二那年的元宵節(jié)，茵茵父母正式離婚了，她只是在電話里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：“我爸媽離了,她們都解脫了,不能解脫的是我……”話未說完，就哽咽說不出聲音了。我知道，她是心如刀割一樣，她為此還特別回廣州一趟，陪我度過這難熬的階段，在她回美國前說：“再過四個月，我就要回來了，別難過，一切都會過去的。我們很快便會再見！”，誰知一別卻成永恒。 正當(dāng)我朝盼夜盼盼她回來的時候，又傳來惡耗．茵茵在美國出車禍，她駕駛摩托車出車禍死了！我只要想起她，都會熱淚盈眶，那天我收到消息，我便駕了一輛摩托車出去飚車，一個人夜游去了，我開得很快，像不要命似的，我只想，如果死了就算了，果然，在一個彎道，我摔車了，也算我命大，好在戴了安全頭盔，只有右手脫臼和擦傷，并無大礙。 在醫(yī)院，爸媽問我何苦那麼傻，我只是笑笑搖搖頭說：“茵茵實在對我太好了，她從不讓我煩心，而我呢？我一切都是這么窩囊，她只是笑笑，鼓勵要我加油，只是對我說，知道我一定有困難，從感情上，她也支持我，無論我心里多么沮喪，她都對我有信心，她都會無條件支持我，這樣的姑娘，我要去哪找，我想或許我一輩子都找不到第二個像她這樣的人了。”從此，有人說我神經(jīng)不正常，說我癡，我說：“不是我癡，是她太好，我才會如此懷念她。”后來，茵茵在國內(nèi)辦喪禮，我沒有勇氣去，還把所有和她的照的照片、信件全燒了，把所有紀(jì)念品拿去陪葬，我說這是茵茵的遺言，母親為怕我睹物思人，就由著我了。 自從那回摔車以后，我好像被摔醒了，我不像以前一樣愛胡鬧、愛開玩笑，卻變的有點陰沉，我變的常常一個人發(fā)呆，獨自一人流淚，晚上也越來越晚睡，還常常半夜一個人跑出門去散步，一散步就到天亮，總之我給人的感覺就是和以前不同。還有，我竟然三更半夜跑到過去常和茵茵幽會的公園獨自坐在那里，居然不怕所有的朋友說我瘋癲，可是見我談吐和思考都和以前一樣，絕對不是瘋子，他們問我，我總是說：“覺得活得很厭煩，總覺得缺了一些感覺！”問我是缺了什么，我說是個依靠吧！說我自己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。 或許是我晚睡吧，夜路走多了，總會碰到鬼的，漸漸的，以前不說鬼故事的我，居然變成了我們當(dāng)中專說鬼故事的人，聽我說多了，人們都懷疑我到底有沒有遇到過鬼，每回問我，我都微微一笑帶過，直至有一天的晚上…… 記得那天晚上，陰雨綿綿，我又駕著摩托車出去飚車了，我開得快極了，就可以看到路旁有坍坊的土石和樹木迅速向后馳去，說來真的有點膽顫心驚，就在過了一個彎道沒多久，我忽然把車停下，很緊張的看看四周，還下車看了，說到這，真是頭皮發(fā)麻，當(dāng)我開車上山后，我就覺得有人坐在我車后架上，后來在過那個大彎坡時，有個女聲叫我停車，是茵茵的聲音，我想那是錯覺，可是那聲音不斷叫我停車，聲音越來越明顯，原先我只是覺得好像有人在叫停車，后來更覺得有個人在我耳邊說話，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，她氣息吹拂的后頸窩，我心里當(dāng)然會怕！所以我也不太敢停車，開玩笑，你也知道那邊路旁是墳場，在駛過最后的那個彎道時，我明顯覺得有人坐在我后座，是個女的，因為我還能感覺到茵茵的長發(fā)在飄，她還把身體靠在我背后，雙手抱著我的腰，在我耳邊說：“老么？開慢點！求你，好不好”是茵茵的聲音，我心驚膽戰(zhàn)，要知道，她叫我老么？那一定是她……不是她，不可能！因為這世界上，叫我“老么”的，只有茵茵一人，是我倆私下里的愛稱，世界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。喔！那時我下車后，發(fā)現(xiàn)車后根本沒人，就四處看看，很想看看她在不在，可是沒有，我就坐在路邊，心里很難受，真想從那里跳下去就算了，我才剛那樣想，就覺得她又在我身邊坐了下來，那種感覺真的很明顯，我一直告訴自己，這是錯覺，可是我甚至能感到茵茵的長發(fā)的在我臉上拂過，和她慣用的紫羅蘭香味兒。所以我就自言自語，告訴茵茵，我想跟她去這類的傻話。她說：“你有太多的事情要做，有家人要照顧，不可以就這樣走了。”，她要我照顧好自己，還說如果我真的那么想不開，就算我跟她去，她也不會理我！說完我就覺得她不見了。 我想了想，以前從沒這么明顯的感覺。真想忘掉她，可是就是忘不掉。我知道她也在哭，淚流滿臉，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，或許……等她哭夠了，就會沒事了。分手時，茵茵過來搭著我的肩，笑著說：“世界還是很美的，剛哭過，回去時，開慢一點！”“喂！還叫我開慢點，是你當(dāng)初自己開慢點才對吧！”后來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就躺在醫(yī)院的神經(jīng)科病室里，據(jù)神經(jīng)科醫(yī)生說，我所述說的一切，并不是茵茵的鬼魂顯靈，只是我患了夢幻臆想癥，是我太愛茵茵了，所以在我的腦海里，不時出現(xiàn)茵茵的倩影和我重敘溫馨，這是一種臆想而已。以后我一想到死，就聽到茵茵的安慰：“你有太多的事情要做，有家人要照顧，不可以就這樣走了。”聽到她的話，我就勇敢地活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