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一輩子。要犯很多錯誤。有些錯誤可以改正。但有些錯誤。永遠(yuǎn)也不能改變。她象是一條冰涼的蛇。總纏在你的心里。叫你一輩子也得不到安寧…… 那年。我剛上初二。我們那里發(fā)生了大地震。學(xué)校休假兩個月。布置了很多作業(yè)。讓我們回家做。我趁此機(jī)會。去看我的表叔。他在一個深山里的采礦場工作。 表叔。那里離城很遠(yuǎn)。坐十個多小時汽車。還要走五個多小時山路。才能到那里。 孤零零的采礦場坐落在一個山坳里。四周大山上全是濃密的黑松林。一到晚上，山里的夜風(fēng)象一只怪獸。有松林里打著旋。發(fā)出嗚嗚的怪叫……怪嚇人的。 表叔。對我很好。但他很窮。也很忙。沒多少時間陪我玩。我一個人在表叔家里待不住。于是我經(jīng)常去礦上與其他工人玩撲克。 礦上的工人其實(shí)大多數(shù)是附近的山民。工人們每次閑下來最開心的娛樂就是打撲克。后來我撲克中的升級。拱豬，。就是那時學(xué)會的。 有一天下午。我做完了作業(yè)。看了看鬧鐘。才三點(diǎn)半。于是就去找礦上的工人玩撲克。表叔的家離礦上還有一段路，要走三十多分鐘。穿過一道山梁。到礦上要經(jīng)過一片雜樹林。 山里秋冬的下午。總是灰沉沉的。每次走走過這片雜樹林。我總要唱著歌。給自己狀膽。因?yàn)槟瞧瑯淞趾蟆Ｓ泻芏嗟幕膲灐Ｈ绻话l(fā)出點(diǎn)聲音。的話。樹林里有時山風(fēng)輕輕吹過。枯枝和敗葉發(fā)出的嗤嗤聲響。你會以為是誰躲在墳的暗處在冷笑呢。 走進(jìn)這片樹林。剛想唱歌。突然看見山道邊有一個老婆婆。佝僂著腰。在顫巍巍地拾著柴禾。看見有人在。我心里放松了許多。因?yàn)榍疤臁Ｗ哌@里過……我也看見了她。 老婆婆回頭看了我一眼。/埋下頭。繼續(xù)拾她的柴禾。我大步走過她的身邊。又往前走。 “強(qiáng)強(qiáng)。‘''''''’當(dāng)我走了幾十步。我聽到好象背后。有人在喊我。不會吧……是誰呢？ 強(qiáng)強(qiáng)。”聲音又響了。 我停下腳步。下意識地應(yīng)了一聲。回過頭去。背后只有剛才那個老婆婆。 奇怪/.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？ 我仔細(xì)地打量著這位老婆婆。老婆婆頭上戴一頂線織的黑色小帽。上身穿一件藏青色的棉襖。下身很單薄。一雙小腳上一雙老式的布鞋。看起來。很干凈，整潔。她雙手拄著個柴鈀，正看著我。 我走了過去。婆婆。是你叫我嗎？ 她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？“我有點(diǎn)好奇。 我是這礦上的人。怎么不知道。‘''''''’她說話很慢。喑啞的聲音順著山風(fēng)傳過來。 走近的我。看清楚了這位老婆婆。蠟黃蠟黃的臉上。布滿了皺紋和黑斑。下巴微微翹起。失去光澤的干癟嘴唇。似乎合不攏。她用一雙混濁無神的眼望著我。 我突然覺得她瘦的好可憐。我心里面。有一股想陪陪她的感覺。孤苦無依的老人。這么大的年紀(jì)。還出來拾柴禾。她的兒女可真不孝啊。我決定與她聊一會。 老婆婆。你姓啥呢？ 我姓陶。你就叫我陶婆婆。 我改口了。 陶婆婆。你這么大年紀(jì)。兒女為什么要你出來拾柴禾？ 陶婆婆笑了。所有的皺紋上下分為兩層。深深地?cái)D成地堆皺皺的皮。那張干癟的嘴。顯得更干癟了。 真是個好孩子。婆婆沒有兒女。陶婆婆用手撫摸我的額頭。我感到陶婆婆的手被凍得好涼好涼。 我突然想走了。也許黑子哥他們正在等我打撲克呢。 陶婆婆。你慢慢點(diǎn)。我要走了。”強(qiáng)強(qiáng)你等等吧。婆婆給你點(diǎn)好吃的。 陶婆婆轉(zhuǎn)過身去。似乎在柴禾背婁里找尋什么。 我看到陶婆婆后背上有好些塵土。于是我討好的給她拍了拍。陶婆婆轉(zhuǎn)過身來。卷曲的五指，一下打開。手中顫動著兩枚紅紅的山果。 這個。你吃一顆。 陶婆婆說完。自己用手撿了一顆。放在沒有牙齒的嘴里。咂巴擠壓著。下巴一開一合。一絲鮮紅的汁液順著她的嘴角淌了下來。 我從她手里拿起一顆。放在嘴里。 真的很好吃。！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山果。微微的甜酸。果實(shí)的口感很綿軟。水份也很多。我感到有紅色的汁液從我的嘴角流下來。 我用舌頭把流在嘴角外的果汁舔干凈。 我不懂事的問，。陶婆婆。還有嗎？ 陶婆婆用手掏出口里另外一顆。只是微微有點(diǎn)壓破而已。 我當(dāng)時。不知為什么總覺得非要吃下另一顆。我抓起那顆。一下塞進(jìn)嘴里。 看我吃得很饞。陶婆婆用一種空洞無神的眼光看著我。似乎很憂郁。 她慢慢地說：強(qiáng)強(qiáng)。你要記住。不要給其他任何人講婆婆的事……婆婆喜歡安靜。婆婆等過一段時間。果子長出來。再給你吃，好嗎？ 我使勁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 你一定要記住。強(qiáng)強(qiáng)。 我伸過手去。你放心吧。婆婆。我們可以拉勾。“陶婆婆遲疑了一下。我的手與陶婆婆一只青灰色的手指勾在一起。我發(fā)現(xiàn)。陶婆婆手指甲好久沒有剪過了……好長。 這下你放心了吧陶婆婆。我發(fā)誓不給其他人說。！ 強(qiáng)強(qiáng)記住你的話，我要去打撲克了。告別了陶婆婆。我走了好一段路。回頭一看。陶婆婆還在原地遠(yuǎn)遠(yuǎn)看著我。 黑子他們果然在等我。我那天手氣特好。給黑子他們貼了好多紙條做成的胡子。 第三天。我揣了點(diǎn)軟和的糖果。想送給陶婆婆。可是在路上沒有看到她。 我只好走了/.到了礦上。黑子他們已經(jīng)找到人打牌。我只好在旁邊看了一會。沒有人讓我位子。我閑的無聊。隔壁是礦上一間堆雜物的房子。我走了進(jìn)去。看有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。 前幾天。我在里面找到一本破舊的連環(huán)畫。很過癮。 我看結(jié)滿蛛絲的墻上。有一個發(fā)黃的像框。一縷光線。漏進(jìn)來。像框有點(diǎn)歪，似乎馬上要掉下來。 我上前。取下來。吹了吹灰。照片上有七八個人。左邊第一位站在一個熟悉身影。一頂黑色的小帽，癟癟的下嘴皮努上來。是陶婆婆特有的笑。 我擦干凈上面的灰塵。照片。下面寫著年月留存。黑松林礦區(qū)后后勤處。全體同志。 突然從身后伸出一雙手。蒙住我的眼。同時啊的一聲怪叫，我一驚。像框落在地上。 我回頭一看。是黑子。黑子笑嘻嘻地看著我，。怎么。沒有嚇著你吧。在看什么？ 我從地下拾起像框。用袖子擦著上面的灰。 我在看陶婆婆的像。 黑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，。 陶婆婆你怎么會認(rèn)識？已死了兩年多了。 什么？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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