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叫小文，她叫小丫。
歲時他的父親帶著他去她家和她父親一起喝酒。兩個男人是生死之交的朋友，搖籃里的她第一次見到他，咧著小嘴笑了，咯咯的聲音讓兩個喝酒的男人也開懷大笑，兩人擊掌相約結(jié)為兒女親家。不諳世事他和她都咯咯笑了。
歲時一場連續(xù)幾天的高燒，剛呀呀學(xué)語的她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，那咯咯的笑聲成了親人永遠(yuǎn)的回憶和痛。
歲時他又見到她，她害羞地躲了起來，不肯見他，村里的孩子圍著他笑話，看啞巴媳婦啦。
歲那年，高中畢業(yè)的他在生產(chǎn)隊當(dāng)記工員，喜歡上了村里的一個叫英的姑娘，他一看到英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，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慌，兩人偷偷好上了，他回去跟父親說了，要娶英為妻，話剛開口，父親大發(fā)雷霆，不可能的事，除非老子死了，趁早死了這份心。他從小到大從沒見父親發(fā)過這么大的火，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，退縮了。
歲時，他娶了清秀俊美的她，她滿心歡喜，喝了蜜一樣的甜，發(fā)誓要待他好一輩子，一輩子不夠，下輩子也行。他是不愿的，念念不忘噙著淚的英，一次次幻想，如果不是幼年時那場高燒多好……
他和她結(jié)婚后，他一直不肯碰她，她在他的眼里只是個影子。深夜，只有她一個人獨自咬著被角哭泣，他煩了，摔門而出，父親卻惡神一樣站在院子里，對他怒目而視。
歲那年，他們有了一個女兒，她的心里又開滿了幸福的花，灶頭田頭，家里家外忙得團團轉(zhuǎn)，他卻每日悠閑得沒看見一樣，任她辛苦操勞著，可她沒怨言，她是知足的，只要和他在一起，再苦再累也是甘心的。
歲那年，她瘦了一圈，依然為家里家外的事操勞著，看著她忙碌的身影，他也曾動搖過，認(rèn)了這個命，他和英這輩子不可能了，可一轉(zhuǎn)身，依然如故，悠閑得少爺一樣瀟灑，可她卻沒一句怨言，只要能和他在一起。
歲那年，他和那個叫英的女人在一個深夜私奔了，她抹了一把淚，卻沒有恨，上有老小有小，家里太多的事等著她，他只盼著他累了就回家，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。
歲那年，他回來了，帶回了和英一起生的三個孩子，最大的才歲，英因難產(chǎn)死在他鄉(xiāng).英的家人聞訊鬧上門來要送他吃官司，她挺身而出，呀呀著求情，懇求英的家人看在三個孩子的份上放過她的男人，她愿意賠償一筆錢。于是她把自己多年辛辛苦苦攢下的一點家底如數(shù)捧給了英的家人，對他卻沒一句怨言，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。
她一個人拉扯著四個孩子，像她自己生的一樣，一個個收拾的干干凈凈，送他們?nèi)ド蠈W(xué)……
她累著心卻是快樂的，因為他和她在一起，日子就是陽光燦爛的。她對他的好，對他帶回個孩子的好讓十里八鄉(xiāng)的人交口稱贊，她笑著說，我上輩子欠了他的，心里卻說，這輩子能和他在一起知足了。
他悠閑慣了，十指不占陰陽水，地頭的活干不來，她將靠近馬路的一間房破了門，開了一間鄉(xiāng)村小賣部，讓他守著，自己在田里揮汗如雨，比男人還男人，她卻是笑的，這樣就栓住了他，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。
歲那年，孩子們一個個飛出去了，只剩下了他和她，她的腰也駝了，滿臉的皺紋，走親戚的路上，鄉(xiāng)人都誤以為他們是母子倆。鬧了笑話后，只有她的心是喝了蜜一樣甜的。
歲那年，她病了，悠閑的他這才真慌了，電話召回四個孩子，四個孩子給他定心丸，媽看病的錢我們出，不要您操心，他馬不停蹄帶著她四處求醫(yī)，一下子衰老了歲似的，每天守著她，生怕她突然丟下他，單獨在一起時，他兩只手飛舞著比劃，說著只有他倆才懂的悄悄話，她明白了，他說的，不要丟下我，我只要和你在一起。
她哭了，哭了很久，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又笑了，我不會丟下你，我要和你在一起，這輩子不夠，下輩子也行。
大病后，她成了他的寶，每天推著輪椅在村里陪著她散步，想起年輕時自己的浪蕩，心中無比愧疚又無比幸運，差一點就丟了自己推著的寶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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